Vol.088 为什么中国的足球赛这么难看

这是 2019 年，英超的足球比赛画面。而这是中超的比赛画面，仔细看，你会发现，中超的足球场在外围总会多一圈田径跑道，这条跑道不仅把现场观众远远隔开，影响观赛体验，更让转播画面看起来像是学校运动会。

一个专业的场地是比赛好看的基础，可为什么中国最顶级的足球赛还非得搞这么一圈难看的跑道？

中国的足球赛通常在综合性体育场踢，这些体育场不仅有足球草坪，还有跑道、跳远沙坑、铅球场等多种比赛用地，主要是政府为了举办大型运动会而修建的公共设施。

而欧洲的赛事则普遍使用专业足球场，场内只有足球草坪。这种专业足球场虽然功能单一，但造价可一点不便宜。

首先是草坪。根据国际足联 FIFA 的规定，国际比赛用的草坪长度需在 100~110 米，宽度 64~75 米，草坪在比赛时能起到缓冲、减震的效果，防止足球落地时过度弹跳，并减少球员长时间奔跑的疲劳感，可以使用天然或人造草皮。

天然草皮虽然脚感好，但价格昂贵，且很容易被球员铲坏，后期养护非常麻烦。而由塑料、橡胶制成的人造草皮虽然便宜耐用，但常常让球员在铲球时擦伤，一直饱受诟病。

于是在 2018 年，世界杯的决赛场地首次使用了兼具两者优点的混合草皮，由英国的 SIS Pitches 公司研发，包含 95% 的天然草和 5% 的聚乙烯合成纤维。

合成纤维插入地下 18cm ，将天然草的根区固定在一起，称为“锚固草”技术，当球员铲到草皮时，纤维会阻止天然草根部移动，防止草皮被整块铲起。

此外，草皮下还有加热管，能在冬季防止草坪冻结，以及由砂石、管道构成的排水系统。排水系统非常重要，2019 年 8 月 9 日，河南建业对北京人和的比赛就因为下雨导致场地积水，糟糕的排水系统最终让两队只能像小猪佩奇一样在球场上踩水坑。

像 SIS 的这种顶级足球草坪，价格约 3000 万，而这只是整体球场造价的零头，2018 年动工的上海浦东足球场，算上买地、设计、建造，总投资高达 18 亿。

这样的高投入让绝大部分地方政府望而却步，毕竟中国的足球产业不算发达，修建专业足球场必然血亏，远不如什么都能办的综合性体育场划算。今天，中国内地约有一千多座大型体育场馆，而专业足球场只有 5 座。

不过，政府不建，俱乐部倒是可以自己建，英超 20 支球队中有 15 支建有自己的专业足球场，为什么中国的球队不能像他们一样自力更生呢？

答案很简单，没钱。

2017 年，中超一共亏损 48.3 亿，平均每个俱乐部亏损 2.76 亿。当年的冠军，广州恒大淘宝俱乐部更是亏了近 10 亿。

今天中超 16 支队伍中，只有河南建业有自己的球场，还是通过拍卖以 1.18 亿的低价买的综合性体育场，而其他队伍只能租赁场地。

更惨的是，场地运营方为了盈利经常租给商业演出，当碰上演唱会搭舞台破坏草坪，乃至由于撞日子而强迫足球赛改期时，俱乐部也只能忍气吞声。

相比之下，2017-2018 赛季，英超平均每个俱乐部获利 1400 万英镑。其中最赚钱的托特纳姆热刺队，靠广告赞助、转播授权、门票餐饮等渠道共盈利 1.13 亿英镑，这样成熟稳定的商业回报才让他们敢花 10 亿英镑建自己的新球场。

当然，英超算是特例，绝大多数国家的足球俱乐部都很穷，但诡异的是，中国的俱乐部其实是装穷。

2017 年，全球薪酬前二十的球员有一半在中国踢球，能请得起这些天价外援，全靠俱乐部身后的赞助商。这些以地产行业为主的赞助商财力雄厚，为什么他们就不肯出钱建球场呢？

答案也很简单，可以，但没必要。

地产商投资足球，首先是为了广告效益，比如恒大足球队的连年夺冠也让房地产名声大振，销售额一路飙升。2013 年 11 月 10 日，球队在亚冠赛夺冠的第二天，恒大首先想到的是卖矿泉水，借此冲一波销量，尽管后来亏的钱都够建两座球场了。

此外，地产商还看重足球背后的政治红利。地产行业高度依赖政府的土地政策与审批，而在今天的中国，足球产业俨然成了地方官员的一项政绩。一年亏 10 亿，能换来跟领导一起看球的机会也是值得的。

所以对赞助商来说，足球作为一门生意，建球场这种铁定赔钱的买卖不如不做，而无法自负盈亏的俱乐部也没有别的出路，他们只能跟观众一起忍受带着难看跑道的综合体育场，和地产商继续。